非常非常精彩的一本書,雖然有一半是在寫黑客和編程,但不妨礙它成為今年我最推薦的幾本非商業書籍之一
會注意到這本書還要感謝朋友告知,當時看到作者毫不猶豫就買下去了。Paul Graham 是 YC 的創辦人,原本以為書的內容會跟 YC 有關,拿到書後才發現這是寫在他創辦 YC 之前。嚴格來說這不是一本書,而是把 Paul Graham 在網上發表的文章節錄出來,所以內容跨度很大,除了有一半在講編程,還討論一些很有趣的題目,也是我推薦這本書的那半部分,包括:為什麼書呆子不受歡迎、不能說的話、良好的壞習慣、如何創造財富、關注貧富分化,這五篇是我讀後最有感觸的
文章選集本身就沒有一個連貫的邏輯,我會分幾篇文章記錄心得,今天先討論“不能說的話”這篇
回顧歷史,任何一個時代的人們,都會對一些東西深信不疑,舉例來說,中古世紀的人相信太陽是繞著地球轉的,甚至把持反對意見的人視為異端。那我們這個時代,是否會與歷史上其他時代一樣有一些東西是我們深信不疑的呢?答案是肯定的。當我們現在嘲笑前人的一些想法時,是否我們的子孫也會對我們的想法感到荒謬呢?
那當前有什麼想法會被後代嘲笑呢?思考這個問題可以從“哪些話是不能說的”開始。那怎麼知道哪些話不能說?我們觀察周圍的人因為說了什麼話而陷入麻煩。但不是每個不能說出口的話都是我們要關注的,我們把心力放以下五點:真話、異端邪說、時空差異、道貌岸然、機制。
真話很多時候會觸怒他人(或我們自己),但如果聽到的言論很可疑,或是大逆不道,或許我們應該靜下心仔細思考,這句話有沒有可能是真的?上面說的地心說就是一個例子。那如果有一天某人跟我說:讀這麼多書也不會使你進步,我可能得先放下情緒把他的觀點好好弄清楚。
異端邪說比較好發現。有些想法,純粹因為非常特別所以不能說出口,例如極具爭議性的言論,沒有人敢在公開場合談論它。識別異端邪說的一個好方法就是“注意標簽”。每一個年代都會給這些言論貼上一些標籤,舉例來說:褻瀆神明、有害風化、製造分裂、有損國家利益、性別歧視、政治不正確...作者提出一個判斷這些異端邪說到底正不正確的方法,舉性別歧視來說,你可以把自己想到關於性別歧視的想法通通列出來,然後一個一個思考,這樣說真的是性別歧視嗎?之後每當你看到有些話被攻擊為出自 XX 份子或 XX 主義,就是個明確的訊號,可能表示背後有問題,你接下來就要去問為什麼?而如果你發現自己也使用了這些標籤,就要更注意,一樣要問自己為什麼這樣說。我們要遠距離的觀察別人,也要遠距離的觀察自己。
時空差異,有些不能說出口的話只屬於我們這個時代,在古代說這些話是沒問題的,或者同一個時代的不同文明說這些話是沒問題的。我們得去判斷我們不這樣說是因為我們比古人聰明或是有更好的理由使這些話不能說出口嗎?作者舉例 1992 年的哈佛大學發給教職員一個小冊子,上面建議不要去讚揚同事或學生的衣著,因為那樣是不合適的。有些話確實在哪個年代或時空都是被禁止的,例如謀殺,但哈佛大學的例子可能在其他時代和其他國家看來都是匪夷所思的。
道貌岸然,尋找那些一本正經的衛道者,看看他們到底在捍衛什麼。作者這裡舉了很有趣的一個例子:孩子說髒話這件事。父母禁止小孩說髒話、在小孩面前自己也不說髒話,小孩就得到一個印象,以為都沒有人在說髒話。但是大人的日常對話就是很多髒話,所以大人其實是精心設計一個純潔的環境給小孩,一個沒有被污染過的環境。但小孩長大以後發現,外頭一堆人在說髒話,結果變成小孩和大人在家裡都不說髒話,但到外頭卻各自都在說髒話,長大後他會發現以前的認知在現實世界中是多麼的可笑。作者這裡不是要討論這樣做對不對,他只是從這個例子引發一個推論,就是其實很多不能說的話是這樣植入我們的腦海中的,但近一步剖析會發現根本沒什麼道理。我想到另一個讀過的例子:某餐廳的鎮店之菜是一道滷肉,那個肉一定要切的四四方方的,長短還要非常計較。某天客人問起這道肉做成四方形有什麼意思?問的老闆一時之間也回答不上來,就說我們家一直都這樣做的。老闆回去問了老祖母後才知道,原來一開始是因為鍋子太小,要把肉切成符合鍋子的形狀,而形狀本身根本毫無意義。有時候我們捍衛的東西,也許只是在某個特定時間點的產物。
機制,去觀察禁忌是怎麼產生的、搞清楚某種道德觀念到底是怎麼形成的,又是怎麼被其他人接受的。其實很多時候這種禁忌、道德觀的形成起初只是一個流行的思想。第一批持有某個想法的人有種菁英思維,想把自己跟普通人區分開。一旦這個流行思想確立之後,會吸引第二批人加入,然後社會認同開始起作用,後來大多數加入這個陣營的人不是因為想要與眾不同,而是害怕與眾不同。我能想到的例子是關於宗教信仰的,但就不扯這麼遠了。
囉囉唆唆裂了五點如何找出這個時代不能說的話,不知道你有沒有這個感覺:我幹嘛知道這些?作者覺得對他來說有 3 個原因:第一他就是個對什麼事情都很好奇的人,凡事都要親眼看一下,然後自己做出決定。第二他不喜歡犯錯,如果像其他時代一樣,那些當時自以為正確的觀念在後來被視為可笑的錯誤,作者希望自己現在就判斷出來這些事情。最後他認為這個思考脈絡是很好的腦力訓練,想要做出優秀的作品,需要一個什麼問題都能思考的大腦,尤其是那些似乎不應該思考的問題。優秀的作品往往來自於其他人忽視的想法,而最被忽視的想法就是那些被禁止的思想觀點。
在科學領域,上面說的質疑其實就很頻繁的發生,例如達爾文的自然選擇說、哥白尼的日心說...科學家的思維就是去找出傳統觀念無法自圓其說的地方,然後深入這些地方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而通常新理論就是這樣產生的。但為什麼科學家會有這種思維呢?作者認為可能就是科學家比其他人都聰明。接下去的論述就是要打破一個“不能說的話”:科學家就是比較聰明,而智力越高的人越願意去思考那些驚世駭俗的觀點。作者認為大學有一條沒說出口的公理:各領域的研究所需要的智力水平是相同的。大學不太可能明說 XX 科系只收智力比較高的學生,更可能說每個科系都同樣具有挑戰的難度。這觀點確實很常看見,例如討論某個問題有時牽扯到科系,結果就會有人冒出 XXX 在戰科系了。但簡單的邏輯就可以判斷各個科系難度是不相等的,一是如果各科系難度都相等,這個機率有多大?二是如果難度都相等,那每個科系的發展應該是同步的,不會出現單個科系的停滯或是爆發式發展...我再舉個例子好了,每個科系的賺錢容易度也是不同的。下午上價值投資課,老師就對這個問題提出很大的感慨,因爲前幾日他主持了一個科普講座,某位年輕有為的學者的“科普演講”是跟一個複雜的數學公式(我真的忘了是什麼公式)有關,老師就問我們:價值投資只需用到加減乘除,但憑什麼我們賺的就比這些人多?我馬上就想到這個回答,因為每個學科賺錢的容易度是不相同的。
作者說要訓練自己去想那些不能想的事,就像田徑比賽前的伸展熱身,你要把身體盡量伸展開來,遠超過跑步所需的程度,這樣做你比賽的時候會跑更快(不知道這有沒有根據)但舉個大家都有經驗的例子,你考試前準備比考試本身還要難的題目,考試的時候自然會考得更好。同理,如果訓練自己“遠遠跳出傳統思維”,提出讓別人一聽就覺得驚悚的觀點,那我們一定也具備“小小跳出”傳統思維的能力,而人們通常把這種“小小跳出傳統思維”稱為創新。
最後討論一下,如果你發現的這些“不可說的話”,你的下一個動做是什麼?答案是:別說。至少要挑場合說,只打那些值得打的仗。這個結論完全與呂世浩老師的觀點一樣(這本書還有很多地方跟老師的看法一致)。老師在課堂說過,他知道現在台灣的問題,也知道怎麼解決,但是他不會說,因為他知道說出來我們一定不會做,還會認為他瘋了,那他何必說?Paul Graham 說與笨蛋辯論你也會變成笨蛋,呂世浩老師課堂講過一個段子:某個求道者請大師給個人生建議,大師說“不要與笨蛋辯論”,求道者說“我不同意”,大師回答“你說的對”...Paul Graham 建議我們在心裡要無所不想,但是不一定要說出來,你要對每一個人微笑,但是不要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如果總是口無遮攔,你就沒時間做正事了。
用 Paul Graham 的一句話當結尾:如果自己就是潮水的一部分,怎麼能看見潮流的方向呢?你只有永遠保持質疑,問自己什麼話是我不能說的?為什麼?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